【Psyborg】 雪与壁炉 (1)
（📢注意：这是西幻系列的第二篇，前情请见第一篇：第三只眼）
1. 魔法、土豆与吟游诗人的歌
窗外的雪就像搅拌在风里，呼呼地下着，鹅毛般大小的雪片时不时贴在窗上，渐渐在屋顶、地面和窗台上堆积起来。
五个人之中第一个睡醒的是Yugo，在那场湿地的战斗中他的消耗相对较少，破损的指尖也已经包上了绷带，只是累得不行，从中午一头睡到了半夜。
大半夜的，所有人都听见了他在走廊上发出的呼喊：“我的天！好大的雪——！”
他跑到走廊尽头趴在窗上朝外瞧，在室内映照出的黄色暖光中，雪花飞舞着，天花板上几只吊灯持续稳定地发着光，和大厅的悬挂时钟一样是由魔法驱动的。
大厅的壁炉为整个室内提供着温暖，此刻却因为夜晚和大雪带来的降温显得有些火力不足了，Yugo只是站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抱着胸，用手搓搓手臂，听到动静的Alban探出头来：“下雪了？”
“嗯，下得好大！不过好冷啊，嘶——”说着Yugo跑回房间，用毛毯把自己裹成一团又跑来兴奋地看着，“这雪能堆到多高啊？！”
Uki和他一样抱着毛毯，眯着眼地从房门后面挪动出来，安静地下楼来到大壁炉前，随手拿过一根长棍在柴火堆里拨弄了一番，火势也随之稍微大了些。
“Hey guys，早上好？啊不，晚上好。”Fulgur和两人打了个招呼，匆匆跟了出来，拿着一双棉拖鞋小跑下楼追在Uki身后。
Uki看到他手里的拖鞋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脚，乖乖地拖了张椅子在壁炉前坐下，任由Fulgur抱着他的脚在怀里搓。
Alban看着窗外几乎要遮蔽视线的大雪，他不像Yugo那样亢奋，反而略带担心地说：“这里冬天的雪怎么这么大？得下多久才能停啊？”
“快的话三五天，慢的话下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有可能。”Fulgur在楼下回答了他，空旷的大厅里什么人都没有，楼上说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。
Alban趴在扶手上，看见Fulgur二人正贴在一起取暖：“那明天去领报酬的事——”
“别想了。”Uki打断道，“一旦开始下雪，公会的前台就不受理任何事务了。”
“诶？！那必须等到雪停吗？”Alban边说也下了楼，和他们一起靠近壁炉坐下，往里头扔了一块木柴。
Uki想了想：“可能要等到开春吧？这边一旦开始下雪，气温就太低没人会继续工作的。”
Alban：“魔法协会难道就不能想办法让雪不要下了么？”
Uki摸摸眉心：“我不知道你对魔法的刻板印象是什么样，但是‘自然天气不可更改’，这是最基础的规则。”
Alban：“我可不知道你们那一套，再说了，你在湿地上空使的那个吹走雾的风不算是更改天气吗？”
Yugo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也凑了过来，隔着Alban问：“说到魔法，你的手还好吗？”
“没事，过两天就自然好了，只是一些副作用。”Uki给Yugo看依然发黑的双手，之前Yugo瞥见过手指间黏连的蹼已经消失了，只是手掌依然是黑色的。
“至于那个风的法术……”Uki被挤到身边的Yugo抓着手检查，还想该怎么回答Alban的问题，Fulgur就开口替他说了。
Fulgur：“所谓‘自然天气不可更改’并不是指魔法没有改变天气的能力，而是指魔法协会规定魔法师不可以改变一个地区的天候。人们觉得下雨、下雪很不舒服，但动物、植物需要它们，比如土壤需要雪水冻死土地里的虫子，来年春天植物才能更好地成长，农田也会变得更适合耕种；再比如动物需要雨水的滋润，否则就会失去水源。因此任意变更天候会影响地区的生存环境，我不喜欢协会，但这条规定还是蛮有道理的。”
Yugo接过了话茬：“那公会为什么要等到开春才工作？雪停了一样可以处理事务吧？”
“因为实际上坐在那些公会前台受理文书、给我们清点报酬的都不是魔法师。”Uki说，“魔法师的数量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少，不会被派遣来做这种简单枯燥的工作。所谓协会下属的公会，其实也是一般人在运营，而且冬天做任务、销任务的人也少，索性就直接放假了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Yugo恍然大悟，“那你也算是协会的魔法师吗？”
Uki还未回答，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，是Sonny醒了，听见他们聊天不爽地道：“谁是协会的人？”
Uki：“我不是，但必要时会和他们打些交道。”
“Bro，你先别下来！”Alban连忙朝Sonny喊，“帮我把毛毯拿下来，这大厅里冷死了。”
不一会儿毛毯从二楼飞了下来，正正盖在Alban的头上。
Sonny怀里抱了自己的毯子悠哉地来了，挤在其他四个旁边坐下，肚子非常合时宜地叫了一声。
Sonny：“好饿，有什么吃的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所有人都看向了Uki，Uki只好认命地站了起来：“……我去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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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五个人坐成一排窝在壁炉前，看着烤架上的土豆和地瓜发呆。
Alban闻到淀粉的香味，咽了口口水：“土豆可以吃了吗？”
“我看看。”Uki从毛毯里钻出来，拿一根细签子扎了一下，“还要再烤一会儿。”
“好饿啊。”Alban看了一眼窗外停不下来的风雪，“所以现在我们都得在这儿呆到开春了……”
“以前冬天你们是怎么过的？”Fulgur好奇地问。
“除了有些冷，就跟平时一样，下雪也只是薄薄一层。”Sonny说，“我和Alban第一次来这么北边，以前都是在大陆中部接赏金任务的，只是听说在交接地附魔石比较好找才北上的。”
——所谓“交接地”，是指在地图上呈一条锥形长条状的、夹在人类和其他种族的活动范围之间一片特殊的地域。也就是这座小镇所处的位置。
这里不受任何人类的大家族或者各个王室的管辖，最主要的管理组织就是魔法协会和协会下属的任务公会。魔法协会主要成员都是精灵，其次才是人类，其中也混杂着许多其余种族。由于它的唯一入会标准是魔法使用者，因此在交接地，各种族之间的接触是非常多的。
这里既是最自由的，也是最容易产生种族摩擦的地方。
Uki：“说起来你们要附魔石碎片干什么？”
“当然是给武器附魔啊！”Alban喝了口Uki刚煮好的香草茶，理所应当地说。
“一定要碎片？直接用完整的不行吗？”
“哪有那么多完整的附魔石卖给我们，那玩意不是早就被协会垄断了。”Sonny撇嘴道，“我们就是想多拿点碎片，熔成个大点的石头给Alban的匕首附魔，哪知道这么不好找。”
“……”
Uki沉默了一会儿，站起身，在前台那出一串钥匙，打开最底下的抽屉在里面摸了摸，然后随手丢出一块石头给Alban。
Alban眼疾手快地接住了，低头看去，只见一块鸡蛋大小、切割漂亮的附魔石躺在手心。
“这、这？！”
“附魔石？！”
Alban和Sonny看着那块在火光下闪着琥珀光的石头合不拢嘴。
“一块够吗？我记得你的匕首是一对配套的。”Uki又弯下腰去摸了摸，“啧，里面好多灰。我还以为你们只要碎片，但我手头上只有几个整个儿的，就没和你们说。”
“你要把这个给我？”Alban不可思议地看着Uki，马上又接住了一块一模一样的附魔石，“还有两个？！”
Uki无所谓道：“还有几个呢，是Fufuchan以前做任务拿回来的，我拿着这个玩意没什么用，只是放着好玩的，你们要的话就拿去用吧。”
“天啊……Uki……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……呜呜。”Alban水汪汪地大眼睛看了看Fulgur，又看了看Uki，“谢谢——”
Fulgur打断他：“你不会真的以为是免费的吧？”
“我操！那、要多少钱？能赊账吗？”Alban连忙摸出了怀里的钱袋，只见Fulgur不回答，靠在椅背上一脸玩味看着他。
“难道特别贵？等开春取了报酬也不够吗？”Alban立马点着手里的钱，Uki走过来对他摆了摆手，他才突然意识到Fulgur可能只是在耍自己，“靠！所以到底要不要钱啊？”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！！”Fulgur憋不住了，整个人笑趴在椅背上。
Uki：“你就收着吧，附魔石对我们来说就跟路边的石头一样。”
见Fulgur笑个不停，Uki看着Alban疑神疑鬼的样子也憋不住笑了：“噗，真的不要你钱，Fufuchan还能顺便帮你把石头打上去。”
Alban听了，连忙把附魔石收进口袋里，白了Fulgur一眼。
Sonny说：“其实你们也能拿去卖钱或者给Fulgur的剑用。”
“没事，我的武器早就附魔了。”Fulgur终于停了下来，清了清嗓子，指着放在角落的两把武器给他们看。
大剑被皮革缠绕的手柄处露出了一点点颜色，Sonny认出那是更高级的红石，而另一把短剑则是打上了魔法印记，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式样。Fulgur示意他可以拿，他就过去把短剑举了起来，拔了剑鞘，剑身出鞘的一声清脆爽利。
Sonny掂了掂重量，又拿在手里挥了几下:“这是什么印记？”
“是我自创的一种崩裂魔法，在剑身进入敌人体内的时候产生撕裂的效果。”
Uki拿起一个土豆试了试，觉得差不多了，用小刀在上面切了几道口子把黄油塞在里面，等到黄油融化了再了些撒点盐和黑胡椒递给Fulgur。
但Fulgur不是很饿，随手递给身边的Yugo，Yugo又把土豆掰了一半分给了Alban。
“……真是顶着人畜无害的脸说出最恐怖的话。”Sonny看着光洁的剑身倒映着自己的脸，“你的意思是这把剑插进去的时候是剑，进到身体里就变成了狼牙棒？”
“差不多吧。”
Uki又拿了一个土豆如法炮制递了过去，Sonny见有东西吃，马上把剑收好接了过来，和他们坐在一起啃土豆吃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明明是几乎每餐都会吃的主食，偏被Uki这么一做就特别咸香可口。一吃起东西几人又安静了下来了，柴火的噼啪声伴随着窗外的风雪，随着柴火的燃烧，屋里渐渐暖和了起来。
“吃饱了，我给你们唱个歌吧。”Yugo吃完土豆擦了擦手，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他那把莱雅琴。
“怎么到哪儿都带着你的宝贝琴呢。”Alban吃完那半个土豆又想去抓红薯，手指被烫了一下，立马抓着耳朵降温，自己的耳朵不够凉又要去抓Sonny的耳朵，Sonny连忙要躲，两个人四只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像两只猫在打架。
Yugo想了想，捻着拨片弹起了一首慢悠悠的曲调，乐声轻柔婉转，与他以前弹的轻松奔放的风格略有些不同。
Sonny听到调子觉得有些耳熟，就不打闹了，停下来安静地听。Yugo有一副清爽高昂的少年嗓音，随着琴声细细地唱着。Alban抓着Sonny的耳朵随着乐曲节奏身子晃来晃去，而Uki捧着半个红薯喂给Fulgur，Fulgur就着他的手吃了。
大家安安静静地听Yugo唱完，很捧场地鼓起了掌。
Sonny说：“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……这是不是一首宫廷乐？”
“你居然知道？”Yugo有些意外地看着他，毕竟Sonny不像是那么了解宫廷乐的人。
“嗯，以前还在骑兵队的时候，在王宫里有听到过类似的调调。”Sonny点点头说，说完还哼了一小段。
“骑兵队？？”Fulgur、Uki和Yugo一脸震惊地看向他。
“怎、怎么了嘛，我没和你们说过？”Sonny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，不自然地往椅子里面坐了坐。
Alban说：“Sonny以前可是洛特丹的骑兵队队长哦。”
“洛特丹的骑兵队长？！”Yugo看着Sonny，有点难以置信眼前这个人竟然曾经是人类三大都城之一的骑兵，毕竟他怎么看都不像那种身披银铠、手持长枪的人。
“小队长而已，手下也就十几个人，没干多久就不干了。”Sonny无所谓地说，就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，“干嘛一个个那么惊讶的。”
Uki疑惑地问：“你不是用弩的吗？”
“是啊，弩比较帅嘛。不过我准头不大好，所以不还配了把剑吗。”Sonny啃着红薯理所应当地说。
“但都城的骑兵队是想不干就不干的么？”Fulgur问出了关键所在，“据我所知，都城的骑士需要经过很多年的训练才能上战场，而且没猜错的话，你是有封地的贵族吧？”
“什么贵族，落魄的贵族过得还不如平民呢。”
Sonny几口吃掉了手里的红薯，拍了拍手心的碎屑说：“确实训练过很久啊，从六七岁就开始了，每天都要学技能和贵族礼仪，明明肚子都填不饱，麻烦死了。后来受不了天天打仗训练就跑了，谁管这么多呢，跑出国界也没人追了。”
其他几人都对贵族的一套套繁琐的规矩都有相同的观点，赞同地点点头，唯独Yugo似乎对Sonny曾经的身份很感兴趣，兴奋地道：“那你说说都城的事吧，我还从没进过宫殿呢！”
Sonny挑了挑眉：“没进过宫殿你怎么会弹宫廷乐？”
一般来说，宫廷乐曲的乐谱是相对保密的，只在宫廷乐师之间流通，贵族享受的东西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教育娱乐，都是一般平民很难接触到的。
“我的音乐启蒙老师算是宫廷乐师，是他教给我的谱子。”Yugo说，“他以前会和贵族有一些往来，但我从来没跟他进过王宫，在老师去世以后就更没机会去了。再后来我父亲也去世了，家里的农庄交给大哥打理，我是家里的次子，又没有继承权，就出来自己历练……”
Yugo说着说着，就像倒豆子一样把家事全都倒了出来。
果然是个少爷，孩子这一路没把自己卖了都算幸运的了……另外四个人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想。
tbc
写在后面：
后续来啦~~！一起来过冬吧(*^▽^*)
